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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7章 天家

  第二日赵缨便下了诏书,封宣王为征北大将军,不日便将赴北境灵川,接手谢真手里的兵权。

  诏书是沈羡亲手草拟的,殿前尚仪是天子的贴身女官,负责承明殿的文书与起居。

  封殿前女官的诏书昨日便已通传,她不能再回京郊官驿,孟砚在承明殿的偏殿为她寻了一处小南阁,收拾的干净又雅致,轩窗向南,推开能瞧见那座寻常小园的景致。

  昨日赵绪临走时曾与她言,谢真案虽了结,帝京局势仍然诡谲,要她在宫中行走,必事事小心。

  沈羡只是笑了笑,征北是赵绪毕生之志,她要放他去,她希望他高兴。

  裴府时候,裴贞说宣王筹谋三年,为了谢真的兵权。可是沈羡知道,兵权虽然重要,在赵绪心中,谢真无能,守不了大盛边境,才是赵绪真正的杀心。

  赵绪沉默了许久,在最后的暮色中向她点了点头,已经不需要再有其他的言语,他想说的她都明白,她的心意,他也都知道。

  尽管这一刻踏上了不同的道路,来日也必将,殊途同归。

  而新帝,为人勤勉,于政事上十分用心,膳食用得很少,常命孟砚温茶,如今沈羡封了尚仪,那红釉茶盏便托付了她的手中。

  她从前不爱茶,也不善烹,只是简单用热水滚过了一回,去了头一杯茶,又重新注了第二杯,便轻轻置于赵缨的案上。

  赵缨饮过一口茶,并不曾有言语发问,令沈羡有些疑心其实赵缨也是不懂茶的,却不知道缘故如何。

  孟砚低声说道永宁宫来请,赵缨瞧着手中的奏折也未应声,半晌才起身向着沈羡淡淡道,“随孤去永宁宫。”

  永宁宫与承明殿离得很远,赵缨未坐御辇,命了沈羡与孟砚随侍,便缓缓向另一头的宫殿走去。

  沈羡与孟砚一道跟在新帝身后,见他独自一人走在前头,右手负在背后,走得不疾不徐,不慌不忙,似是世间所有尽在他手中,看起来说不出的骄傲与孤独。

  帝王这个位子,想来很寂寞罢。

  永宁宫今日宫人不多,大约是裴太后特意遣退了一些,只余了两个侍卫守在门前。

  “你们在这候着。”赵缨淡淡吩咐道。

  沈羡与孟砚应了声是,便见新帝面色平淡,缓缓走进了那座紧闭的大殿。

  裴怀懿独自坐在大殿中央,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踏进来的新帝,他的面孔十分年轻,却依稀间照见了她的苍老与暮色。

  “我儿。”她平静地唤道。

  赵缨一直走到她的面前,方才站定,淡淡应了一声,“母亲。”

  “你用了赵绪。”

  赵缨颔首,“是。”

  裴怀懿忽然站起,以手指着赵缨,带起了勃然的愤怒与嘲讽,“你竟然给了赵绪北方兵权,你可知道他野心未死,你这是将一柄利剑悬在了自己的头顶!”

  赵缨垂着眼睛,神色淡淡,“莫非要像母亲一样再用一个谢真吗。”

  裴怀懿拂袖,一巴掌打在了赵缨的面庞,他未躲,受了这一下,方才笑道,“谢真无才,攻北戎无望,守灵川无能,母亲以为,边疆不宁,儿子这个皇帝便又能做的踏实了吗。”

  “我用谢氏是为了什么!”裴怀懿冷冷看着面前的儿子,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悲凉之感,“这一切,这一切都是为了你!”

  “父皇驾鹤,镇南王从此长驻南方而不入帝京,母亲可知道为何。”

  镇南王是她的兄长,先帝薨逝后,曾带兵来京勤王,最终却是与她,死生不复再见。

  “你们这是在怪我。”裴怀懿仰头笑道,“你同我那迂腐的兄长一样,觉得我是在谋逆。”

  “当断不断,如何成就千古帝业,我儿,母亲是为你挑选了一条世间千万人向往的道路,你如今,你如今要反我!”

  “帝王业千古,百姓业不过是平安,凉城九百条无辜人命,云州数百疫民,在母亲的眼里,只是枯骨吗。”

  “若能杀赵绪,再有九百又何妨!”

  赵缨面容平淡,“儿一直想问母亲,当初父皇的那道遗诏,母亲也觉得里头写的是三皇子赵绪吗。”

  裴怀懿神色微顿,便见年轻的皇帝静静转过身,也未曾再看她一眼,只缓缓向外头走去,快到门口的时候,他停住了脚步,于逆光之中低声道,“用赵绪,是孤的本事。”

  “杀赵绪,亦是孤的本事。”

  裴怀懿坐在大殿中央,见她的儿子如今背影已然这样高大,忽然心里宽松了一些,她平静了面容道,“沈为清手里的东西。”

  “孤心里有数。”

  赵缨淡淡接道,也不再停留,推开门,便瞧见沈羡垂目立在孟砚的身旁,面容清秀,令人见之安宁。

  “回罢。”

  他依然独自走在前头,被冬日的冷风吹拂起衣摆,掀动了一些微不可见的波澜。

  他忽然道,“孟砚留下,沈羡陪孤走走。”

  孟砚低垂着头,驻足留在了原地。

  沈羡立在赵缨身旁,徐徐跟随着他的步伐,他沉默了片刻,方才开口问道,“宣王明日便赴灵川,你可想去送行。”

  沈羡怔了片刻,明日便走,赵绪去的这样快。

  她垂目恭敬地回道,“臣不必去。”

  赵缨负手而行,显得有些漫不经心,“不必去?”

  沈羡握紧了手指,眉眼温柔又坚定,“宣王殿下必得胜归来,是以,臣不必送,只需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