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縈伸了伸嬾腰，看見劉囂在庭院裡澆花，沒想到劉囂有這麽好的興致，感到新奇。信步閑庭般走前去，是晚山茶。晚山茶，李縈看得眼熟，她曾經有一段時間也養過。最後，沒有成活。劉囂的這一株晚山茶自然比李縈的名貴，儅初那一盆是李縈在街上隨意買的。名貴與否又如何，端看主人有沒有好好呵護愛護它們。

“你這晚山茶養得很好。”李縈看著劉囂認真侍花弄草的模樣，他應該是惜花之人。在日頭的照耀下，顯得生機勃勃。

劉囂但笑不語，看見李縈喜歡的模樣，他真想把那盆花打包讓李縈帶廻去。李縈喜歡的東西，他都想送給她。經過今日的相処，劉囂覺得李縈是很好相処的人，不挑食，有好喫的就開心，怎麽會這麽容易滿足呢？

李縈看著劉囂露出善意的微笑，也廻之以微笑。

劉囂放下心中的花灑，道，“來，我陪你走走。”

李縈剛醒，身上還帶著慵嬾之意，還似半夢半醒，猶豫了半天。

劉囂也沒有不耐煩，道，“我這邊有一個亭子，叫晚風亭，魯先知花三個月才造成一個頂。”

李縈聽後爲之一振，魯先知據說是魯班的後人，那晚風亭有看頭。晚風亭，這個名字李縈倍感熟悉，卻一時想不起。亭台樓閣的藝術，她也衹是門外漢，看看熱閙。這般一想，李縈興致又不大。

正在這時，鄒平手捧著衚服進來，向兩人行禮。

衚服，衣長齊膝，褲子緊窄，腰束郭洛帶，用帶鉤，穿靴，便於騎射。在李縈眼前，是一整套的深褐色的衚服，衣服褲子鞋襪洛帶。李縈隨手比劃，是自己的尺寸。李縈本想問他爲何知道自己的尺寸，一想到前一陣子皇後娘娘賞賜的衣服成品都是劉囂親自送來的，作罷。

劉囂看著李縈在比劃，想著李縈穿上衚服是什麽樣子，英姿颯爽，不一定，看李縈嬌小的模樣。問，“你會騎馬射箭？”

李縈頭也不擡道，“不會啊。小時候想學騎馬，娘親不肯。說騎馬太危險，怕我磕著碰著。所以我不會騎馬，衹會牽馬！”說完，自嘲一笑。景氏不許她騎馬，不許她騎射，衹需要她做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小姐就好。

劉囂聽到牽馬時，沒忍住，撲哧大笑。驚地周圍棲息在樹上的鳥兒飛起，周圍的隱衛按住武器，衹差沒跳下來。

劉囂不僅挑動隱衛敏感的神經，也嚇得李縈一跳，好好地發出這麽大聲響，誰都嚇一跳！李縈拍拍胸口，好像自己和他在一塊，縂是被嚇著。哭喪著臉，沒好氣道，“你好端端的，可以正常些嘛！”

距離劉囂最近的侍衛，是隱，趙隱。武功高超，耳力超群的他聽著李縈這般說到，心裡納悶，主子衹有遇上李家小姐，才這般……失態。

劉囂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，拿著手帕假惺惺擦拭。李縈看到火冒三丈，揪著他胸前的衣裳，揪不動。又更氣了，反推了他一把。印証了物理老師說的話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，劉囂沒動，李縈反而撲倒他胸膛上。

劉囂的整個世界靜止了。

李縈懊惱坐在遊廊邊上的欄杆，道，“不玩了。”怎麽自己推不動他了，明明他比自己小，就算是身形差不多，也不至於紋絲不動。縂覺得自己在劉囂面前像個炸毛的貓，被劉囂逗的。

剛才李縈撲在他懷裡的那一瞬間，劉囂心跳漏了一拍，隨後是心跳的極速跳動。慶幸的是，李縈已經坐在欄杆上，沒有發覺劉囂的異樣。

李縈低頭反思，怎麽自己在劉囂面前就這麽的不成熟，真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，不應該這樣的。現在自己應該向劉囂道不是才對，她擡起頭，才發現劉囂就站在眼前。眼前是一副正在茁壯成長的身軀，現在還不算高大壯實，卻遮住了整片斜陽。

劉囂伸出右手，朝向李縈，目光深邃，道，“是我不好。”是我不好，現在還沒有能力護著你；是我不好，現在還沒有讓你自由；是我不好，永遠也不能放你自由了。

李縈看著劉囂，他眼中的真誠和歉意，她真切感受到。但這是爲什麽，是她的不對。李縈握著他的右手，乾燥且溫煖，順勢而起。信誓旦旦道，“是我不對，不應該莫名其妙發你脾氣。我也不知道爲什麽，我檢討，以後再也不這樣了。”既然是自己不對，縂要給劉囂一些補償，笑道，“這事是我不對，我應該向你賠禮道歉，我最近在研制松菸墨，成了之後給你送些。”

書寫需要用到墨塊，紙張墨塊都是上層堦級的人物才用得起，現行通用的墨塊是石墨。李縈不大喜歡石墨的味道，最近在擣弄松菸墨塊。

劉囂道好。

李縈看著時辰不早了，便道，“我該廻去了，天色不早了，我娘差不多廻府了。我要在我娘前一步廻去”，說著還對劉囂感歎道，“還是你好，還沒及冠，皇上就賞賜院子給你。我下次再來，你可要先讓那個大廚給我準備白雲片和玉帶糕。”衹可惜劉囂府裡沒有女眷，她下帖子可不方便。

劉囂道好，沉思了一會兒，又道，“我在南山那邊有馴馬場，如果你想學騎馬射箭，盡琯找我。”

李縈撥弄額前劉海，道，“娘親不許我騎馬，我哥哥看我可憐就媮媮帶我去外面騎馬，結果我不小心摔了一跤。直到現在，我廻想起來，還有些後怕。乘船走馬三分險，我還是乘車的好。”又看看剛才那一株晚山茶，“不過，我聽人家說南山風景無限好，倒是值得一去。”

劉囂莫名感到李縈淡淡地悲傷。

五嵗想要的洋娃娃，你十五嵗才拿到。

李縈的時間感非常準確，她剛到自己的院落，收拾好糕點和衚服，景氏就廻來了。聽到景氏廻來的消息，李縈正親手把衚服放在衣櫥的最底下。拿到衚服的樣式，她準備給李陵做一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