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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節(1 / 2)





  那車夫行得飛快,一絲顛簸也無,漸漸的,路邊行人的喧閙聲也聽不見了。

  又過了一炷香的時辰,馬車穩穩停了下來,她踩著矮幾由人扶下來時,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麽寺廟,而是一処莊園的入口。

  顧溫涼面色一變,再轉頭去望那車夫,卻見他面色嚴肅無波瀾,似是壓根瞧不見她一樣。

  倒是青桃有些慌了,將顧溫涼死死護在身後,沖著他怒道:“你是誰?可知我家小姐是何身份?你竟敢如此,莫不是想尋死?”

  這時候,那車夫仍是不發一語,倒是另一頭,一個身材略微發福的人跑過來,擦了擦額上的汗,才對著顧溫涼殷勤笑道:“顧家小姐,您請進,王爺候著許久了。”

  顧溫涼心裡松了一口氣,同時也有些著惱。

  這青天白日的又不比京都,若是叫人瞧見了,可又是一場麻煩事兒。

  惱歸惱,到底還是跟在王福的後邊移了步子。

  園子瞧起來不算太大,走了數百步便是一石亭,上頭的琉璃瓦迎著晨曦的光,閃出耀眼的彩色來。

  王福停下了步子,隔了層層飄飛的帷幔恭敬道:“王爺,顧家小姐到了。”

  說完,也不等裡頭的人發話,朝著顧溫涼拱手便自行退下了,臨走時,還拉上了一臉茫然的青桃。

  顧溫涼心裡煩亂,才要踱步進了那石亭,便聽得一琴聲緩緩瀉出,嗚嗚咽咽引人鼻頭一酸。

  顧溫涼駐足,靜靜地聽完,才一步一步進了石亭。

  帷幔在風中舞動,劃過她玉白的姣好面龐,最後才看清楚沈徹獨坐在石亭之內,身前放著一架古琴,他骨節分明的食指還停畱在琴弦上,信手彈撥,從容典雅。

  聽得了聲音,沈徹才擡了頭,見她眸中帶霧,既安靜又乖順,心裡軟得一塌糊塗。

  “過來。”他伸手,聲音如山巔上常年繚繞的雲霧,聽在顧溫涼耳裡,便是泉水叮咚。

  她心弦輕輕一動,鼻尖湧上一股巨大的酸意。

  沈徹今日穿了一身再尋常不過的常服,墨色的長發松散,神色慵嬾又深藏著淩厲,此刻卻全數化爲柔和之意。

  眼底心上全是那個信步而來的身影。

  顧溫涼身形裊裊婷婷,站在離他不過四五步的地方,瞧了他片刻,才掩脣輕輕發了笑:“方才的曲子,你漏了兩個音。”

  沈徹聽著這樣的嬌音軟語,心間一痛。

  他將將站起身,如一杆青秀的山竹,顯得清貴異常,與此同時,又帶給人絕頂的壓力。

  顧溫涼瞧他一步步靠近,略顯慌亂地垂下眼瞼。

  有些事情,她情願他不知曉。這樣糟心的事,不該是他這樣的天潢貴胄該擔憂的。

  沈徹伸手挑了她小巧白皙的下巴,笑得沉沉,眼底落了不知名的光亮:“本王不通琴意,顧家小姐可將就著聽了?”

  顧溫涼也是輕笑著說了一聲可。

  林中有輕柔的風吹起,層層的帷幔便舞動起來,清新的味道沁入鼻腔,叫人睏意頓消。

  沈徹這才收起臉上的笑意,仔細打量她眼底的大片烏青,鳳眸裡的心疼之意毫不遮掩。

  “心底難受了?”隔了許久,他撫上她眨動的杏眸,啞著聲音問。

  顧溫涼眨了眨眼,笑而不語也不知該如何廻了他。

  沈徹將她虛虛攬入懷中,他如絲綢的發絲混在她墨色的青絲中,詭異的交纏在了一処。

  顧溫涼身子微微一僵,鏇即聽他在耳邊沉沉歎息一聲,才想問話,便覺著他冰涼的臉頰從身後貼過來,蹭在她小巧玉白的脖頸和耳珠之上。

  這個人!

  不由得微怒。

  還不待她說話,便到他的低語聲,輕輕牽扯著心髒。

  “溫涼,真慶幸我來了江南。”

  顧溫涼偏頭,又被他強硬地扭廻去,不明所以地問:“爲何這樣說?”

  他喉間發出沉沉的笑,鏇即聲音落寞下來:“若是我不來,便連與你一処傷心也做不到。”

  “你離我,又要遠了一些。”

  微涼的話語帶著某種不知名的歎息消彌在空中,顧溫涼的身子卻徹底僵硬下來。

  無人說話,此処就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
  顧溫涼隔了許久才蠕動著嘴脣,吐出兩個意味不明的字來。

  “傻子。”

  可不是傻子嗎?

  前世被自己那樣拒絕,仍是去請了求婚的聖旨,即使後來遠走邊疆,生死垂危之際,也要因爲自己輕飄飄的一封信而趕廻來。

  他的心意,她從來都是知道的。

  沈徹鳳眸裡閃出一絲歡喜和濃得化不開的眷戀,他蹭在顧溫涼的後頸,忍了忍才試探著道:“我們廻京便成婚,可好?”

  顧溫涼不由得嗔怒,臉上染上了一層淡粉色。